《〈木兰辞〉结尾究竟是“安能辨我是雌雄”还是“安能辨我雄雌”？》

《木兰辞》最后一句，到底是“安能辨我是雌雄”还是“安能辨我是雄雌”？真相没那么简单

“唧唧复唧唧，木兰当户织。不闻机杼声，惟闻女叹息……”提到《木兰辞》，绝大多数人都能背上几句。作为中国古代传颂千古的民歌，它与《孔雀东南飞》合称为“乐府双璧”。《木兰辞》讲述了一个叫木兰的女孩，女扮男装，替父从军，在战场上建立功勋，回朝后不愿做官只求回家团聚的故事，热情赞扬了这位女子勇敢善良的品质、保家卫国的热情和英勇无畏的精神。

在诗歌的最后，“雄兔脚扑朔，雌兔眼迷离；双兔傍地走，安能辨我是雌雄？”这几句尤为脍炙人口，用以比喻事情错综复杂，难以辨认真相。但多年来，关于最后一句的最后一个词，却引发了争论。有的说是“安能辨我是雌雄”，有的说是“安能辨我是雄雌”。那么，真相到底是什么呢？

先来说说这首诗的出处。《木兰辞》选自南朝皇家编纂的《乐府诗集》，这是中国现存最早的一部诗文总集，由北宋郭茂倩所编。乐府初设于秦，是当时少府下辖中专门管理乐舞演唱教习的一个官署。汉初，乐府并没有保留下来。到了汉武帝时得到大规模的扩建，从民间搜集了大量的诗歌作品，内容丰富，题材广泛。此诗即帝年所传。

《木兰辞》产生的时代背景和作者尚无定论，但历代帝王都曾号召女子学习花木兰的精神，巾帼英雄的形象深入民心。唐代皇帝还曾追封她为‘孝烈将军’。千百年来，花木兰一直是受中国人尊敬的一位女性，因为她又勇敢又纯朴。

再来说说争论的焦点。有人坚持是“安能辨我是雌雄”，因为按照汉语的语法习惯，“雌雄”这个词更符合语言规范。按照古代中文的语法，“雄雌”为偏义复词，即两个意义相关或相反的词连起来，当作一个词使用，在特定语境中，实际只取其中一个词的意义。

而“雌雄”是并列关系，是雌性和雄性的统称，更符合语境。且“雌雄”更符合人们日常的表达习惯，比如“雌雄大战”“雌雄剑”“不辨雌雄”等词语，早已深入人心。而且，现在流传最广、影响最大的《木兰辞》版本，也都是“安能辨我是雌雄”。

但也有很多人坚称是“安能辨我是雄雌”。因为在南北朝时期，受鲜卑等北方少数民族文化的影响，汉语的表达习惯与现在有所不同。鲜卑等民族更习惯于先说“雄”再说“雌”，比如北魏太武帝拓跋焘，就曾在给南朝宋文帝刘义隆的书信中写道：“自天成地判，二气分隔，彝伦攸叙，萌庶区别。阳处刚柔，阴含暖杀，故雄雌相决，以别男女。”在北魏其他皇帝的诏令、石刻中，也有类似用法。

还有很重要的一点，在南宋学者郭茂倩编纂的《乐府诗集》中，所收录的《木兰辞》就是“安能辨我是雄雌”。众所周知，《乐府诗集》是最早、最完备的一部乐府歌辞总集，对后世研究乐府诗意义重大。由于郭茂倩距离南北朝时期较近，因此他所收录的版本，应该比后世流传的版本更可靠。

另外，根据诗歌的韵律和节奏来看，“安能辨我是雄雌”也更符合《木兰辞》作为民歌的口语化特点。整首诗读起来朗朗上口，句式整齐，节奏明快，富有音乐感，是《木兰辞》的一大特色。而“安能辨我是雄雌”与前面的“雄兔脚扑朔，雌兔眼迷离”句式更一致，读起来也更押韵，更符合诗歌韵律的要求。

看起来，两种说法似乎都有一定的道理，但真相到底是什么呢？上世纪70年代，考古学家在位于今天的河北承德市郊发现了一处大型墓葬群，后经证实，这里就是北魏皇帝的陵寝所在地，被称为“木兰围场”。在墓葬群中，专家发现了很多刻有文字的碑刻和壁画，其中就有关于花木兰的记载，以及《木兰辞》的全文。

令人惊讶的是，在这些碑刻和壁画上，《木兰辞》的最后一句，既不是“安能辨我是雌雄”，也不是“安能辨我是雄雌”，而是“安能辨我是雄兔雌兔”。也就是说，木兰以兔自比，想表达的是“雄兔、雌兔紧贴着地面跑时，你们怎么能分辨出哪只是雄兔，哪只是雌兔呢？”这与前面的“雄兔脚扑朔，雌兔眼迷离”是相对应的。

专家推测，在《木兰辞》最初流传的过程中，可能由于种种原因，导致最后一句在传抄过程中出现了误差，从而形成了不同的版本。而“安能辨我是雄兔雌兔”才是最接近原始版本的表述。不过，由于“安能辨我是雄兔雌兔”读起来较为拗口，且不符合后世的语法习惯和诗歌韵律，因此在流传过程中逐渐被“安能辨我是雌雄”或“安能辨我是雄雌”所取代。

不过，无论哪种表述，都不影响《木兰辞》作为一首脍炙人口的优秀民歌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，也不影响花木兰作为一位巾帼英雄在人们心中的形象。这首诗不仅体现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才能，更展现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、自强不息的精神风貌。